Windy

一个看到真实造物主的missing scene

引诱我写了这篇文的原著片段：

——“第一，精神死亡，身体崩溃，每一块血肉都变成可怕的怪物，第二，被魔药里蕴含的力量瞬间改变人格，变得冷酷，敏感，易怒，残忍，漠视一切，第三嘛……”邓恩放下烟斗，拿起旁边的瓷杯，抿了一口道，“帕斯河谷的费尔默咖啡，很苦但也很香，回味很棒，要来一杯吗？”

——克莱恩推开房门，抬眼望去，忽然吓了一跳，因为邓恩的脸色相当苍白，灰眸也略显浑浊，失去了往常的幽深。

“出了什么事情吗？海纳斯-凡森特？”克莱恩又惊讶又关切地问道。

邓恩揉了揉额头，抿了口咖啡，苦笑着说到：“海纳斯-凡森特死了。”

“被谁提前杀了？”克莱恩拿着手杖，坐到邓恩对面。邓恩没有直接回答，叹了口气道：“我和伦纳德昨晚就去找了海纳斯-凡森特，因为他平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征兆，家里也没有古怪的地方，所以我决定先进入他的梦境寻找线索。”

——（因斯-赞格威尔写的）“值夜者小队借此查到了海纳斯-凡森特，但这位极光会成员刚受到奖赏，所以，邓恩-史密斯巧合地在他的梦里看见了‘真实造物主’的清晰形象，受到了巨大的伤害。

“雪伦夫人被解决了，科恩黎也死亡了，邓恩非常自责，并按照惯例服食了对方遗留的非凡特性，他的消化进程因此被打断，出现了停止，精神状态变得相当不稳定。”

——（正文↓）

伦纳德对海纳斯-凡森特进行了跟踪与调查，但这位理论上的真实造物主信徒在日常行事方面并未暴露任何异常，他的家中也不能找到相关的证据。

查尼斯门散发出阴冷的气息，和他一起值守的洛耀正认真地研读一本时尚杂志。

……今晚入梦吧。

做出决定的这一刻，邓恩-史密斯的灵感轻微地跳动了一下，好像他每次忘了什么事心里不妙地感觉一样，他将烟斗递向口中的动作停滞了，邓恩皱起眉头。

“守夜人”不算是灵感特别强的途径，但当面临危险时，非凡者几乎都能有些许预感。

然而当他细细去感受时，微妙的预感已然消失，且消失得异常干净，像是吐出一口烟，然后不过瞬间连灰白带烟味都没了一样……大概不是重要的事情。邓恩摇了摇头，闭上眼睛，于梦中造访伦纳德。

——

伦纳德接连扣下扳机，子弹准确地穿过靶心。

帕列斯最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有意无意地提点他提升实力，他只好忽视克莱恩每次投来的揶揄眼神，尽量多地背诵诗歌，全力“扮演”好“午夜诗人”的角色。

突然，他感受到了熟悉的灵性波动……是队长……伦纳德顺势闭上眼睛，用”午夜诗人“的能力清醒地潜入梦境，一恍惚之间，队长穿着黑色薄风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家客厅里。

不多寒暄，邓恩直接说道：”伦纳德，我们今晚进入凡森特的梦境，调查魔镜咒文的来历。带上符咒，午夜一点在凡森特家门口回合。“

”好的队长。“伦纳德点点头表示清楚了，梦境也随之破碎。

伦纳德已经习惯了和邓恩配合入梦调查，他不是占卜家，于是只是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关于凡森特的调查结果，确认没有遗漏便继续了他的训练。

枪声在空旷的靶场中回响，伦纳德几乎和冥想时一样心无杂念。

——

公共马车凌晨三四点才开始运行，此时街上空无一人，连流浪汉都不见一个。堪堪连接在一起的路灯光芒下，伦纳德照样是白天潇洒的诗人形象，有黑夜加成的他不受寒冷的影响，他墨绿的眼睛映着绯红的月光，半长的黑发披在肩上，看到路边的邓恩时，他点头致意……队长应该也才到。

邓恩的身形与阴影融为一体，要不是伦纳德有”午夜诗人“的夜视能力，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发现他。

”没有异常。“邓恩灰眸深邃，低沉的声音传入伦纳德的耳朵。

按照惯例，邓恩先较远距离地入梦。

不仅是因为伦纳德序列八的实力不足以支持他长时间远距离入梦，更是因为值夜者已经有了许多调查对象于梦中发生异变的前车之鉴，而”梦魇“能从梦境层面更好地控制局势，另派队友则近距离观察睡梦中的调查对象，以防万一。

白天的调查后，伦纳德已经了解了凡森特家的房屋内部，由于他们的卧房没有临街的窗户，伦纳德从正门进入。见邓恩在一片黑暗中靠在墙边，按住眉心，半弓身体，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潜入梦境，自己的行动也得抓紧了。

伦纳德从衣袋里摸出了撬锁的工具，不过几秒就悄无声息地开了大门。

这时他的脑袋里闪过克莱恩的身影——是不是该提醒队长不要忘记给克莱恩安排追踪和监察的训练——不对，这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。

收拢思绪，伦纳德敏捷迅速地上到二楼。

凡森特作为廷根市占卜领域闻名的占卜师，家中布置倒没有什么神秘色彩，由于收入颇丰还算是中产阶级。他的脚步愈发地轻，将呼吸声也控制在不可闻的大小，心率稳定。伦纳德扭身进入了凡森特夫妇的卧房。

虽是房间内，空气却不比街上的暖和多少，厚实的窗帘阻隔了任何光线，反增几分凝滞与窒息感，伦纳德谨慎地看向床上……这两人睡得可真是相当安稳，不，甚至能用工整来形容。

悄然起了疑心，伦纳德走到凡森特先生地那一侧。

当然，我们的无证老中医克莱恩也许知道他们睡得如此”工整“的原因，但此刻伦纳德只是心中生疑，将凡森特露在被子外的褐色刺猬头和浓重的黑眼圈收入眼底。

而就在他沉下心来观察的瞬间，他的灵性直觉发出了强烈的警报！

……有危险！

伦纳德瞳孔一缩，下意识拔出了左轮，另一手伸向口袋里的符咒，随时要反击来源不明的攻击。戒备了一阵，出乎意料的是室内一片寂静，视野所及没有事物在移动，只能听到他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呼吸，凡森特肉眼可见之处也无异常。更诡异的是他的灵性马上又沉寂下去，简直跟发生了什么故障了一样。

……但是灵性直觉怎么会有故障？！一定是发生了其他的异变。伦纳德一脸凝重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，却只能看到这个凡森特漠然地熟睡着，死人一样躺在床上，连个身都没翻过。

……死人。伦纳德心念一动，小心地靠近了一点，敏锐的视觉让他不用手试探就能知道这人停止了呼吸。

死人！他敢确定刚刚凡森特还是个大活人来着，不过一秒之后，他就死得不能再死了。而伦纳德”午夜诗人“的直觉告诉他此人的梦境不复存在，也证实了他的死亡。

伦纳德心里一沉……不可能是队长这么突兀地杀了他，危险可能还在附近……不好！队长早就入了凡森特的梦，如果这倒霉人因为不明原因在这个过程中死了，他又会受什么影响？

——

邓恩很快找到了代表凡森特的梦境，穿越灵性的黑色间隙后，眼前空间一阵扭曲，就站在了梦中凡森特的家门前数米，正对门廊，他还没找到梦境的主人，他所观察到的景象已经显现出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灰色调的房屋死气沉沉，仅有的两扇窗内非但没有灯光，还呈现出无光的深黑，隐隐传出几分邪异的吸引力。嘴角向下压了几度，邓恩知道事情有古怪：对于没有防备的人来说，梦境往往会暴露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实，而家这一通常与安全相联系的概念在梦境中呈现出这种模样……恐怕真的已经被邪神污染了。

腐败与污浊的空气抑制不住地钻入他的鼻孔，一步步走近大门，邓恩没有敲门，而是直接握住门把手，作势要开门——“梦魇”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在梦境中行动自如。但这次他推了一下，大门纹丝不动。邓恩克制住立刻离开的冲动，神经紧绷，准备应对暗中的非凡者。

……假如他连大门都推不开，大概率是存在针对入梦者的防备，乃至有反击的手段！

甚至没等他松开门把手，地底极深处仿佛传来了沉重的低伏着的隆隆声，紧接着，面前的房子猛地炸开，违反常理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。这重低音是某种无声震动骨髓的机械的警报，无休止而寂寥地回响着，而邓恩的灵性变成了几万米深海下的一只气球，瞬间被充满疯狂恶意的未知存在的力量压缩到了极致，他眼前一黑，下一刻就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布满落叶的地上，灵性连一丝警告都未能发出，整个空间都变得更加模糊，灰暗。

整个梦境在无声破碎、解体的同时，邓恩的视角被扯到无限远，这才看到刚刚还存在的房屋之后，自始至终矗立着的十字架，穿透了天地，巨大到无法想象。

……不要看。

他的脑中艰难地闪过这个念头，但一切——黑色铁钉死死钉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——他的动作，两臂张开，双脚在上，头部如同吊坠般垂下——他身体上一道又一道陈旧的血迹——组成了不可描述的画面像一把剑一样插入他的脑子。

轰的一下，他所有的思绪在一瞬之间爆炸了！

——

伦纳德冲出了已死的凡森特先生的屋子，至于凡森特夫人醒来后会受到什么惊吓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。

“有真实造物主的气息！”方才帕列斯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伦纳德脑袋一片空白，又一下想到很多东西，其中“失控”一词占了大部分。

但在他逼近邓恩所在位置时，他的眼中只剩冷峻，只有收紧的喉咙暗示着他的恐惧，而失控的“梦魇”可能会对他性命产生威胁显然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条理由。

看清倒在地上的邓恩时，伦纳德终于松了一口气……没有完全丧失人形。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，手中一把银质符咒的触感冰凉。“安魂！”他低声吐出古赫密斯语单词，灌注灵性，符咒接连燃烧起冰蓝的火焰，柔和而安宁的黑色覆压了邓恩。终于，风衣下如毒蛇般恶意地蠕动着的东西逐渐平静了下来，邓恩周身扰动的灵性也消散而去。

稍微喘着粗气，伦纳德蹲下来检查队长的情况。他暂时还没恢复意识，脸色惨白，口鼻处不住地涌出鲜血。“……这种程度应该是看到了那个邪神的部分真实形象，”帕列斯解释道，“你把他带回去给你们的窥秘人做个治疗仪式。”

伦纳德没像平常那样吊儿郎当地回复他。他沉默地背起邓恩，用灵性点燃火焰清除了地上残留的血迹。

——

乘马车赶回黑荆棘安保公司，应门的是黑发蓝眸的弗莱，“守尸人”把门外的二人收入眼底，立即把人引进来：“队长怎么了？”

“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。”伦纳德简洁地答道，没等他再次开口发问，弗莱指示道：“老尼尔还没走，先带队长去炼金室。”

听到他沉稳的话音，伦纳德一怔，脱离了若有若无的恍惚状态。

相比弗兰，老尼尔看上去紧张得要命。他匆匆忙忙把治疗仪式所需的材料准备好，嘴里低低地念叨着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。

……

无形而蓬勃的力量焕发，老尼尔吟诵着咒文:

“我祈求黑夜的力量；

“我祈求绯红的力量；

“我祈求女神的眷顾；

“祈求治愈邓恩-史密斯的灵性的力量。”

“夜香草啊，属于红月的草药，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！

……

烛火照亮的区域，无形的力量涌入祭台中央邓恩的身体，没有遇到丝毫阻碍，出血的症状渐渐消失。见此，老尼尔长出一口气：“赞美女神！”看来他没有被邪神污染。

——

头疼得就像要裂开了一样，灵性耗竭带来的恶心感随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冲刷而来。“……赞美女神！”熟悉的声音响起，这是……老尼尔？我是……我在梦中看到了真实造物主的形象。情绪在思想的混乱中被抑制，邓恩睁眼后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熟悉的老伙计，而是一只——巨大的、没有睫毛的透明眼睛！

它空虚而冷漠地与他对视，邓恩的心脏猛地一跳，他迅速起身，顾不上身体虚弱无力的感觉。

忽然！他的双肩上多出了未知的冰冷触感！

呼吸一滞，邓恩真正地睁开了眼睛，他被噩梦吓醒了！

……这可不是好兆头。

“……邓恩，邓恩？”老尼尔扶着他的肩膀，唤着他的名字。他几乎是狂乱地看向老尼尔的身后，看到半空中什么都没有，这才恢复了冷静，尽管如此他还是一阵后怕。

胸腔疼痛，邓恩忍不住咳嗽了一阵，又过了好一会，周围的事物才有了实感……不是梦境，是现实……这么告诉自己，他尽力调整好呼吸，抬眼时老尼尔还一动不动地蹲在他身前，视线一扫，他沙哑着声音问道：“伦纳德呢？”

“他托我告诉你海纳斯在睡梦中突然死了，他回去清理痕迹。”老尼尔解释道。

他见邓恩的脸色还是相当差劲，灰眸似乎难以聚焦，眼神飘忽，于是在心底叹了口气，劝道：“你现在灵性还很不稳定，最好先别考虑这些事，多花时间冥想，要不就休息。”

费力地思考着，邓恩最后还是遵从了老尼尔的建议。他下了祭台，但是站起来后眼前一片漆黑，又差点晕过去。老尼尔扶住他，担忧地问道：“……要不我送你回去吧？”

邓恩深呼吸了几下，视野中的黑雾缓慢褪去，感受了一下肢体的力量，他苦笑道：“没事，不用麻烦你了。”

谢绝了老尼尔的好意，想着那只眼睛到底有什么涵义，邓恩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。